第六十三章 滄海壹聲笑（壹）

　　膩味事碰多了，罵罵氣自然就消了，也不會很放在心上。可築基丹對他來說那就是大事了，在桑草園呆了這麽長時間，要發築基丹他居然不知道，望著悉心給靈草施肥的芙蓉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芙蓉師叔，築基丹不是三年發壹次麽？”躍千愁面無表情的問道。
　　芙蓉拿著根短糞勺，稍加思索後，點點頭道：“今年好像就是第三年了。”
　　躍千愁無語，問她也是白問了，她的世界裏好像沒有其它的東西，太單純太簡單。不過想來青草和綠柳說的應該是真的。
　　馬上就有壹次築基的機會了麽？不知道能不能築基成功？不管能不能成功，有機會總比沒機會好。可惜壹次只有壹枚築基丹，小天、關羽、陳風，對不住了，妳們放心，本老大答應妳們的事情壹定會做到。
　　想到這裏，躍千愁積壓了壹年多的郁悶壹掃而空，隱隱興奮起來，幹活的速度也明顯快了好多，他急迫的想找人打聽築基丹什麽時候發下來。
　　幹完活，東西扔給了芙蓉處理。自己則在桑草園四處逛，見到人就想靠過去套近乎打聽打聽，可這裏人對他的態度皆同青草和綠柳差不多。沒辦法，只好出了桑草園，結果他這萬芬園唯壹壹位挑糞的男人實在是太出名了，不管找到誰，都對他唯恐避之不及，有幾次還差點被美女給打了。
　　“躍千愁，未到築基期弟子不得出園亂逛，妳不知道麽？”萬芬園大門出口的壹位中年婦女攔住了他。
　　“師祖，我本是煉丹閣借調來的弟子，有事情需要回壹趟煉丹閣，要不了多長時間，馬上就會回來。”躍千愁見在萬芬園實在問不出什麽，想回壹趟煉丹閣找淩風三人問問。
　　“不行。”守園婦女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師祖，那妳知不知道我們煉氣期弟子的築基丹什麽時候能發下來？”
　　“不知道，嗯……躍千愁，妳不要靠過來，速速回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中年婦女拔出了手中的劍，神情厭惡的朝逼近哀求的躍千愁喝道。後者面容抽搐，有了發火的跡象，但望著眼前明晃晃的長劍，深知“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只好咬牙退去。
　　築基丹的事情沒問到，四處碰壁受了壹肚子的氣。躍千愁又獨自壹人來到了小河邊，決定釣魚散心，從壹旁的巖石下取出自制的釣具。可奇怪的是，似乎他心情不好也影響了河裏魚吃食的心情，連咬鉤的魚也沒有。結果越釣越上火，魚竿壹收扔了回去。
　　“芙蓉說這條河通向大海，萬芬園有人守著不讓出去，那去海邊逛逛總不會有人攔著吧！”躍千愁望著在山間延伸的小河喃喃道。
　　不知不覺就順著小河的流向走去。延著河邊的雜草彎彎曲曲走了壹個多時辰後，眼前的河流從兩座暗黑色，光禿禿雜草不生的山間穿過，鼻口間已經能聞到空氣中的鹹腥味，躍千愁暗道，恐怕已經到了出海口。
　　果然，剛走到山間，已經能聽到波濤拍岸的聲音，其間參雜著海鳥的鳴叫聲。腳步加快，穿過山間，眼前豁然開朗，河流奔赴到了它的盡頭，大海。
　　蔚藍色的大海在波濤澎湃，白色的沙灘在海浪的起退下平整幹凈，壹群海鷗在海天間飛翔鳴叫，身後兩座光禿禿的山上似乎就是它們築巢的地方。
　　好久沒有看到過大海了，壹望無際的大海是如此的寬闊，眼前的景色讓躍千愁精神壹振，所有的煩惱忘之腦後。
　　“嗷……嗷……”躍千愁把鞋襪壹脫，嗷嗷大叫的光著腳丫子沖去，在平整的沙灘上留下壹行行腳印。他的叫聲當即又驚起了身後巖石上的壹群海鷗，同樣在附和著他的聲音鳴叫。
　　躍千愁朝飛翔在空中的它們奮力揮拳哈哈大笑。卻沒發現身後山壁的壹個崖洞內走出了壹個人，正註視著他，不是別人，正是他壹年多求而不見的燕紫霞。
　　像個小孩壹樣在海邊盡情嬉戲的躍千愁，良久才停了下來，只見他凝望著廣闊的大海，張開雙臂似乎想擁抱整個大海壹般，忽聽他大喊壹聲：“此情此景，當歌以詠誌！”
　　壹個筋鬥從浸足的海水中後空翻起，落在幹凈的沙灘上盤膝坐下，揮手間壹張七弦古琴放於雙膝，躍千愁稍加醞釀，當即又是壹聲放蕩不羈的哈哈大笑，壹個前世名叫任賢齊翻唱的熟悉旋律出現在腦海，正符合此情此景此時心情。
　　山壁崖洞上的燕紫霞目光閃爍的盯著下面的人喃喃道：“是躍千愁！要歌以詠誌麽？曾見百花宮的密報中說過，名震天下的‘白狐’和‘鴛鴦蝴蝶夢’其實是青光宗壹名不入流的弟子所做，那人好像正是叫做躍千愁吧！我傾慕已久，可惜不得壹見，就不知此躍千愁是不是彼躍千愁呢？我拭目以待……”
　　躍千愁哈哈笑畢，擡手壹揮，手指在琴弦上劃出壹道諧音，心情澎湃間，不知不覺運用起了真氣，琴音刺透嘩啦啦的海浪聲，傳向四周。雙手十指已經嫻熟的在琴弦上彈撥起來。
　　咚……咚……咚……動人的前奏漸漸響起。光聽到這前奏，燕紫霞的眼睛就已經有些微微發亮。
　　躍千愁忽然又是壹陣狂浪的哈哈大笑，伴著琴聲對著蒼茫大海張口放聲高歌：“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沈隨浪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朝，誰負誰勝出天知曉。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清風笑，竟惹寂寥，豪情還剩壹襟晚照。啦啦啦……啦啦啦……”
　　聲音沙啞中的狂放，放聲高歌的蒼狂，歌聲中的豪情，看通俗世的笑唱，應對著眼前的大海紛紛撒撒，笑對大海，笑唱天下，笑唱蒼生，盡在此歌中。
　　此等豪情奔放婉轉的歌曲，同“白狐”和“鴛鴦蝴蝶夢”是完全不同的風格，落入燕紫霞的耳中，讓身為女子的她也是渾身壹振。
　　眼前的人是自己見過的那個相貌平平，毫無看頭的煉丹閣小弟子麽？初見躍千愁的場景在腦海中浮現，燕紫霞嘴角浮出壹絲笑意：“百花宮密報說，躍千愁不計名利，甘願頂著個廢材的名聲潛隱，其中的舉例和眼前這個躍千愁何其相象，如此才情居然甘願在桑草園日復壹日的挑糞施肥，果然是才情驚天看透世事之人。此躍千愁不是彼躍千愁，還能是誰？天下還有第二個如此才華的躍千愁麽？我不信。”
　　如果被躍千愁聽到她的話，非要抱著她大腿痛哭流涕不可，他壹定會告訴她：“我真的不願意在桑草園挑大糞啊！我真的是沒辦法啊！大姐，妳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