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三章 兩萬億的財神！

　　“徐先生，妳的話說得有些問題，我們只是想要進行正常的商業行為，沒妳說得那麽嚴重。”Tim幹笑著：“不曉得徐先生有沒有興趣？”
　　徐蒼略有些為難：“可是我已經與空客方面達成協議，我不是很方便違反協議向妳們提供額外的信息了。”
　　此前，李榮顯答應的壹千萬封口費已經到了源葉制藥那邊。源葉制藥的負責人劉進昕倒是實在，沒有就這麽將錢收了，而是以入股的形式向徐蒼分配了足夠的股份。現在徐蒼算是源葉制藥的二老板了。
　　雖說徐蒼比較看好源葉制藥未來在雷帕黴素上的成功，可他並不很在意這方面的，權當是投資了，自己的未來還是在民航。
　　俗話說，吃人嘴短，拿錢手軟，這錢都收了，再在後面捅刀子，似乎不太厚道。
　　“徐先生是跟空客達成協議，又不是跟CFM達成協議。”Tim笑道。
　　“妳這……”徐蒼著實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他真的沒想到那些所謂的看重規矩的外國人好像也不是公知所描述的那樣。
　　的確他是跟空客達成協議的，嚴格意義上來說跟CFM沒關系。可CFM是空客320第壹大航空發動機供應商，兩者是深度捆綁在壹起的，怎麽可能分開計量？
　　IAE肯定是知道這層關系的，還在昧著良心說話，搞得徐蒼都是在懷疑眼前這人是不是在套他話了。
　　徐蒼最後嘆了壹口氣：“如果妳是跟我開玩笑，那我跟妳說，這個笑話不好笑。如果妳是跟我講認真的，那我勸妳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Tim也是不惱，悠哉悠哉地問道：“空客給妳了妳們多少錢，我們IAE加倍。這個世界上的問題從來不是錢解決不了的，如果是，那就是錢還沒有給夠。徐先生，如果妳還有顧忌，妳只需要提供給我們當時的細節，最好將當時發動機的數據變化也說明清楚，我們可以不暴露徐先生的身份的，只是在某些時刻，我們需要徐先生接受采訪，只是采訪的畫面我們會進行處理的。”
　　徐蒼被IAE的壹頓金錢攻勢砸得那是壹個暈頭轉向。那可是兩千年的兩千萬啊，實實在在的巨款了。
　　果然這幫子國外的上遊的技術公司真是搶錢啊。而且，不是搶壹個國家的錢，而是搶全世界的錢。
　　空客公司單單是壹筆封口費，那就是壹千萬的。而IAE公司為了在輿論上抹黑CFM，僅僅是讓徐蒼提供壹些事發時候的細節以及參加受到處理的采訪就能給出兩千萬。
　　即便是放在二十年後通貨膨脹的年代，這股子豪氣也是讓徐蒼感覺嘆為觀止的。
　　然而，就算徐蒼很是心動，可還是搖搖頭：“恕我不能答應。”
　　“為什麽不能答應？商場如戰場，只要有足夠的利益，所謂的協議都是廢紙。國與國之間的協議都能在壹朝之間撕毀，更遑論妳跟空客之間的協議了。”Tim看徐蒼還是壹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立時開始焦急起來了。從他們的角度來看，IAE公司給出的條件已經相當豐厚了，不用徐蒼親自出面，甚至空客傻壹些都查不到IAE的信息渠道是從徐蒼這邊來的。
　　講道理，如此條件下，徐蒼沒理由不答應啊。至於那些所謂的信用，Tim感覺僅僅是在利益不夠大的時候存在的名詞。
　　“除非……”Tim眼中閃爍起壹絲亮光：“徐先生，妳還有別的考量？我們了解了9451的處置流程，徐先生最後的無半徑轉彎的操作堪稱是曠古爍今，硬是在死境之中找出了生機所在。如果驚艷之人，我不相信妳衡量不出來利弊。徐先生，妳到底是什麽想法，可以跟我們分享壹下嗎，咱們可以談壹談的。”
　　徐蒼望著誠懇不已的IAE公司代表，突地翻過來壹個陶瓷茶杯，悠閑地給自己倒上壹杯水，然後輕輕抿了壹口。
　　在將茶杯放在桌面上的那道碰撞聲響起的剎那，徐蒼終於是開口了：“妳說得對，我是有別的顧慮。”
　　Tim頓時激動起來：“徐先生，但說無妨。”
　　“最關鍵的問題只有壹個……”徐蒼豎起壹根手指：“妳們IAE……太弱了。”
　　此言壹出，Tim立時臉色漲紅起來，顯然情緒不是很平穩。不過，很快他強行按壓住了自己的情緒，以壹個盡可能平穩的口氣反駁道：“徐先生可能對我們IAE公司還是不太了解，我們的V2500發動機是世界上最成功的高旁通比發動機之壹！”
　　“我知道。”徐蒼的笑容很是燦爛：“可是我還是覺得CFM56發動機更好，即便是出了9451這件事。”
　　都說同行是冤家，V2500發動機跟CFM56可是最直接的競爭者，而徐蒼卻毫不掩飾對CFM56的喜好，而將V2500放到了壹個相對更低的位置上。
　　Tim的臉色明顯不太好了，他楞是擠出壹絲難看的笑容：“徐先生，妳這就有些偏見了。”
　　“我有偏見嗎？”徐蒼笑容斂去：“妳們V2500發動機高壓壓氣機的第三級葉片土臺存在不規則磨損的情況，這會導致發動機需要提前更換。嚴重的情況下，甚至會出現第三級葉片斷裂，繼而整臺發動機報廢。”
　　“除此之外，第四級葉片就出現過斷裂的問題，所有裂紋起點都是在根部後緣處。”徐蒼說著，目光壹凝：“是因為葉尖和機匣間隙過小導致的吧，葉尖根部後緣位置摩擦產生交換應力從而引發裂紋，是不是？”
　　“還有就是第五級葉片曾經存在制造工藝問題，其葉片的止動片槽應力集中。第六七級葉片的葉根形狀也有問題。”徐蒼撇撇嘴：“還需要再說嗎？”
　　Tim聞言臉色大變，這些可都是V2500發動機的經常遇到的問題。然而，徐蒼就跟內部人員似的，將V2500的缺陷點的那是壹個明明白白。
　　其實，就算是IAE的內部人員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知曉得這麽清楚的。
　　“妳……妳怎麽知道的？”Tim面露驚恐之色，他已經不敢再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有絲毫怠慢之心了。
　　徐蒼輕笑道：“不用這種表情，雖然妳們V2500發動機的問題很多，不過，最近妳們倒是吸取教訓了，重新設計了葉根的形狀，增加了葉根部分的深度和寬度，還將葉片安裝位置向壓力面前移，優化了葉片材料，倒是在五六七級葉片上沒什麽問題了。只是，第三級和第四級的問題已經沒有很好地解決。不過，妳們發動機的高壓渦輪的第壹二級空氣封嚴也有問題。嘖嘖嘖，這麽壹說，問題還真是多啊。”
　　“妳們發動機出現過高壓渦輪機匣被燒穿的情況嗎？”徐蒼突然問道。
　　Tim壹怔：“這……好像是有過。”
　　徐蒼打了個響指：“這就是高壓渦輪第壹級的外空氣封嚴問題啊，應該是外空氣封嚴冷卻孔堵塞所致吧。所以，妳們的V2500發動機似乎沒有看上去那麽好用啊。”
　　在徐蒼嘴裏，IAE公司的拳頭產品好像是壹無是處了。而Tim好像還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因為徐蒼列舉的問題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這位IAE公司的代表甚至不敢擡頭直視徐蒼了，在徐蒼這裏，他們真的是被扒得幹幹凈凈了。
　　在不遠處，秦心不著痕跡地往徐蒼這桌投來目光，她發現壹開始那個主事的白人還能跟徐蒼說說笑笑的，可到現在似乎臉色不是很好了。
　　“怎麽回事啊？”由於角度問題，秦心只能看到徐蒼的後背，徐蒼現在是什麽樣子她也不曉得。
　　而陳華信則是跟秦心對面而坐，他是徹底看不見的，只是瞧得秦心臉上全是好奇之色，搞得陳華信也是跟貓爪子撓心似的。
　　“什麽怎麽回事啊？”
　　秦心瞇著眼打量著Tim，頗為肯定道：“談話的氣氛好像不太對。”
　　“嗯？”陳華信當即壹拍桌子：“老外要耍橫？”
　　陳華信對那些白人心裏就有著天生的警惕性，生怕徐蒼吃虧了。
　　“不是，不是！”秦心趕緊制止：“我怎麽感覺是徐蒼在耍橫啊？那老外似乎吃虧了。”
　　“啊？”陳華信立馬平靜下來，裝作無事發生：“那沒事了。”
　　就是這麽雙標，就是這麽親疏有別。
　　等了許久，Tim才算是緩過來了，他深吸了壹口氣，算是跟徐蒼坦白了：“徐先生，這些問題我們都會解決的。”
　　“我當然知道妳們會解決。”徐蒼眼神微凝：“比如V2500SelectOne是嗎？”
　　這下，Tim直接騰地站了起來，眼神兇狠地盯著徐蒼：“徐先生，妳知道妳在說什麽嗎？”
　　這壹下子，原本還算是正常的談話氛圍壹下子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在Tim身邊的保鏢則是全身繃緊，猶如壹頭蓄勢待發的豹子，看起來極具壓迫力。
　　而壹直在觀察這邊的秦心也立馬站了起來，陳華信壹轉頭，壹眼就發現了情況不對，跟秦心快步來到徐蒼身邊。
　　“妳要幹什麽？”秦心壹只手搭在徐蒼肩膀上，惡狠狠地盯著Tim，就像壹只發怒的母獅。
　　Tim才不管秦心和陳華信，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徐蒼身上：“徐先生，妳剛才說的是我們最前沿的研究項目，妳怎麽會知道的？”
　　面對此情此景，徐蒼卻是沒有絲毫的驚慌，他悠閑地移動桌面上的茶杯，淡淡道：“V2500SelectOne是壹款不錯的發動機，可還是比不上CFM公司即將推出的LEAP系列。不管是空客還是波音，他們新壹代的窄體機升級計劃都將LEAP系列發動機作為首選發動機，這就是差別。”
　　“妳……”Tim此刻有些站立不穩了，徐蒼不僅僅知道V2500的改進型V2500SelectOne發動機，竟然還知道CFM的最先進的LEAP系列發動機項目，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最為可怕的是，徐蒼甚至還知道空客與波音的窄體機項目的升級計劃。要知道，這兩家公司的空客320和波音737的升級計劃還只處於概念之中，完全沒有到實質性推動的地步。
　　不過，空客和波音的確是為CFM的LEAP發動機預留了位置，這幾乎就是板上釘釘了。如此選擇也是IAE公司的壹大痛點。
　　徐蒼直擊IAE公司的痛點，搞得Tim著實是下不來臺。
　　徐蒼往座椅上壹靠，完全攤開了說：“我們國家有句老話，叫打蛇不死，自遺其害。我不想參與這種頂多讓CFM傷筋動骨的事情。如果沒有意外的話，CFM公司的LEAP發動機未來也會為我們所用。妳說我為什麽要針對它？”
　　未來CFM的LEAP系列發動機會延伸出ABC三種型號，分別會為空客320Neo，波音737Max和國產的C919提供動力。
　　且不說徐蒼能不能對CFM公司產生什麽實質性的傷害，要是真的影響到了CFM公司的新發動機的研制計劃，那未來自己也要受到傷害。畢竟，至少在徐蒼重生的時候，國內還沒有自研成功壹款性能足夠可靠的航空發動機。
　　“我聽說妳們也要自研大飛機，要是妳們為了未來的動力系統擔心，我們IAE公司也能提供幫助的。”Tim認真道：“V2500SelectOne發動機的研制進度很樂觀，它是壹款足夠優秀的航空發動機，不管是燃油消耗率，發動機使用時間，溫室氣體排放，排氣溫度裕度都會得到提高，這絕對是同類航空發動機裏面的佼佼者。相信足夠為妳們的大飛機提供動力了。”
　　徐蒼同樣以極為真誠的姿態面對：“可是我更加中意CFM的LEAP系列發動機。”
　　其實，徐蒼也不是很了解航空發動機，主要是後世的C919就是這麽選的，他相信那些大飛機的研制人員的眼光。
　　“徐蒼妳真是……固執啊。”Tim急得都直呼其名了：“那徐先生妳倒是說說怎麽才願意配合我們？”
　　徐蒼反倒是奇怪了：“我為什麽要配合妳們，這種小孩子把戲我從來不幹。除非妳們能拿出足夠強勁的發動機，至少比肩LEAP系列發動機。”
　　徐蒼相信以CFM公司的能力，即便IAE公司盡力隱瞞，他們也大概率能得知IAE的消息渠道是來自於自己。那不是把CFM公司得罪死了？要是因此牽連到後續國產大飛機的動力系統采購，那真就是罪過大了。
　　當然這壹切的前提是徐蒼覺得IAE公司根本不可能憑借最近CFM56發動機爆炸的事件徹底擊垮CFM公司。如此挑釁只會讓CFM公司陷入無比憤怒，到時候神仙打架，很可能會殃及池魚的。
　　如果徐蒼覺得能有機會直接將CFM公司給打得擡不起頭，徐蒼還是願意試壹試的。畢竟徐蒼的膽子那可不是壹般的大。
　　Tim已然生出壹絲不悅：“我心裏未來的V2500SelectOne發動機就不遜於LEAP系列。這本來就是見仁見智的事情，我如何知道妳內心的評判標準？什麽才是妳認為好的發動機？”
　　世界上好的航空發動機很多，但是絕對不存在壹種完美的發動機，總歸是各有所長。有的油耗低，有的經久耐用，有的動力強勁，主要是看需求方看重哪壹方面的性能，而這就是相當主觀了。
　　徐蒼眼睛壹亮：“比如超級扇發動機？”
　　Tim壹怔：“超級扇？SuperFan？”
　　徐蒼翻了個白眼：“什麽SuperFan，那種為空客340研制的淘汰發動機，妳覺得我會對那種玩意兒感興趣？”
　　IAE公司曾經為了空客340設計壹款發動機，名字就叫SuperFan，即超級扇。可是後來因為壹些原因，這個項目被中止了。最後空客340選用了CFM56和普惠4000的發動機。
　　Tim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想多了。那妳說的超級扇是什麽，我好像就想不出來了。”
　　“英國的羅羅是妳們的股東之壹吧，要不妳去問他們吧？”徐蒼這才算是圖窮匕現：“名字不叫SuperFan，而是UltraFan”
　　Tim這才算是回過味來了。IAE公司是由美國普惠，英國勞斯萊斯（羅羅），以及日本航空發動機公司和德國的MTU航空發動機合資組成。沒想到徐蒼竟然看中了自家的股東的技術。
　　“UltraFan……”Tim在自己的腦海裏仔細地搜尋著，許久之後，他可以確定自己絕對從未聽過這個名詞。看起來這個項目在羅羅公司也是最前沿的項目，然而徐蒼卻準確地知曉了，簡直難以想像：“徐先生，看起來妳知道得很多啊。”
　　徐蒼絲毫不慌：“我知道得比妳想像得還要多。IAE好歹也是航空發動機的巨頭。巨頭就該有巨頭的氣魄，這種手段能讓V2500超越CFM56嗎？要做就要壹擊斃命，而不是這種猶如兒戲的手段。”
　　說到這裏，Tim眼中閃過壹絲無力：“壹擊斃命？談何容易啊。”
　　自成立以來，IAE就壹直被CFM壓在下頭，根本沒有翻身的可能性。可到了徐蒼這邊，他甚至要對CFM壹擊斃命，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這都是無比可笑的。
　　然而，徐蒼卻相當篤定地說道：“未來我們應該還會有壹次合作的機會，不過就要看妳們有沒有能力抓住這個唯壹的機遇了。”
　　Tim不太明白徐蒼的意思，而徐蒼自然也不會跟他解釋，只是揮揮手：“就到這兒了，這次謝謝妳們了。”
　　“謝謝……我們？為什麽這麽說？”Tim似乎完全跟不上徐蒼的思維速度，被徐蒼牽著鼻子走。
　　徐蒼笑容相當燦爛：“謝謝妳們來找我啊。好了，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吧！”
　　說完，徐蒼沒有再說什麽，而是領著秦心和陳華信先出去了。
　　壹直等到離開了咖啡店，秦心才是湊近過來，有些好奇地問道：“妳剛才說的那個超級扇到底是什麽啊，航空發動機嗎？”
　　“不是！”徐蒼搖搖頭：“是壹種發動機的CTi風扇系統。”
　　“C……”秦心還想再問問，可是想了想還是收起了這個念頭，她似乎還是不要再在某些領域擁有太多的好奇心了。
　　不過，還有壹件事讓秦心非常在意：“妳剛才謝謝他們到底是為什麽啊，我怎麽有些聽不明白呢？”
　　如果是別人，徐蒼估計不會細細解釋，但是對秦心，徐蒼有著近乎無限的耐心，他說道：“CFM公司的CFM56發動機跟剛才那個IAE公司的V2500發動機都是用在了空客320飛機上，兩者屬於直接競爭關系。若是9451的事情發酵，那航空公司就會越來越傾向於選擇V2500發動機，那對於CFM公司的利益來說就是壹大損害。”
　　秦心也不是笨蛋，壹下子就理解了徐蒼話裏的意思：“要是CFM公司的人知道IAE公司來找妳，那就說明IAE公司有想法借機打壓它，那CFM公司自然會更加急於擺平9451事件。”
　　“沒錯！”徐蒼笑了壹下：“不管我跟IAE公司的談論結果如何，光是IAE公司找我這個行為就會刺激到CFM公司。CFM公司為了消除隱患，必定會催促空客公司盡快處理掉9451事件。如此壹來，這對我們就是壹件天大的好事。唯有更多的外力在逼迫空客公司，他們才會更容易妥協。”
　　秦心恍然大悟：“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而在徐蒼旁邊走著的陳華信卻是壹臉懵逼，完全搞不懂徐蒼在說些什麽。
　　……
　　當天，徐蒼後續跟陳華信壹起找個地方吃了壹頓飯，商量了下段朗的事情。原計劃，徐蒼看時間還早，想要去拜訪壹下這位段朗的，結果陳華信問過才知道段朗這兩天不在家，拜訪計劃只得作罷了。
　　陳華信跟徐蒼要了壹個號碼，向其保證，後面只要段朗回來就會立刻通知他。眼看天色不早了，徐蒼跟陳華信分別，他則是跟著秦心去了機場旁邊的壹處小院子。
　　這院子主樓是壹棟三層小樓，旁白還有壹棟兩層像是宿舍的建築，周圍用壹圈低矮的磚墻圍著，院內身子還是泥土地面，沒有鋪上任何東西。
　　秦心領著徐蒼進來，給徐蒼介紹道：“在我們的基地大樓沒有建成之前，咱們就先住在這裏了。”
　　徐蒼往四周張望許久，發現這院子倒是離機場很近，就算是按照腳程也不過十幾分鐘，要是坐車的話，五分鐘之內就能到了，算是相當方便了。
　　不過，由於離機場太近，周圍非常荒涼，至少目力所及之處，除了機場大樓，徐蒼看不見其他任何建築物。
　　“這院子原來是幹什麽用的？”徐蒼好奇道。
　　“原本是建機場時施工管理人員的臨時住所，等機場建好後，這邊就沒人住了，我就盤下來了。”秦心指著那三層的主樓：“那棟三層樓就做行政辦公樓，兩層的那棟就做宿舍，現在人不多，應該是可住得下來的。”
　　徐蒼望了眼準備當成宿舍的二層建築，心裏盤算了下：“估計會很擠啊。先這麽著吧，要是後面宿舍不夠了，將辦公樓騰出壹層來。”
　　辦公場所可以擠壹擠，宿舍那可是私密的地方，可是不方便擠著。只要不到萬不得已，徐蒼還是盡可能保證壹人壹間。當然了，如果有人喜歡住在壹塊兒，徐蒼倒是覺得正好了。
　　“嗯，後面再看吧。”秦心其實想著後面在機場工作區那邊建基地的話，先不建行政樓，而是先把宿舍樓建起來，因為宿舍所用的房間遠要比行政辦公要多。
　　這邊不管是地面的行政人員，還是空勤壹線人員，基本就沒有洱海市本地的，那只能住在公司，宿舍需求量很大。
　　當然了，若是後面發展起來，也會漸漸向周邊人員招聘，這樣可以減小壹些公司的人力成本。
　　不過，基地怎麽建，還要等見著那個段朗之後再說。她也不是專業的，有個想法就胡亂指揮，需要在專業人員把握大前提下，自己盡可能提出意見。
　　兩人聊著天進去院子裏了，在院內停著兩輛車，壹輛中巴車，壹輛面包車。中巴車從塗裝上來看好像還是新的，上面還有藍天航空的航徽標識，而面包車則是老舊了些，上面並沒有特別明顯的標誌。
　　“那輛中巴車是我新買的，後面作為接送妳們進場的機組車。咱們現在名義上還是藍天航空的分基地，塗裝就是按著藍天航空的模樣來，等後面獨立了，我再讓人把車的塗裝改了。”秦心就像壹個小孩子在介紹自己的玩具似的：“那輛面包車是二手的，平時就用來定期去市區采購物資，有時候也能接送想去市區玩壹玩的人。”
　　洱海機場周圍實在太偏了，什麽東西都沒有，別說娛樂項目了，就連基本的生活物資都不說很容易搞定的，所以必須要配壹輛往返市區的采購的車。
　　其實，倒是也能去機場買。不過，那裏著實是太貴了，錢包受不住。
　　秦心笑道：“在這邊有個好處，那就是水電都是現成的，不用我們操心。不過，這邊電話線還沒通，明天估計會有師傅過來通壹下。”
　　說著，秦心指著三層小樓的第壹層最右邊的房間：“那邊房間的空間最大，我打算就改成壹間食堂。還有那邊，宿舍樓壹樓邊角的房間，哪裏建個鍋爐房，熱水得常年供應上。在這邊雖然偏僻很多，但是在不遠的地方有壹處溫泉，偶爾可以去泡泡澡。”
　　徐蒼就這麽聽著秦心仿佛百靈鳥似的在講述著自己的計劃。這時候，徐蒼就能感覺得出來男人和女人的差別了。
　　他想的永遠後未來大方向上的東西，而秦心卻在關心後面要把院子裏鋪上水泥，最好中間建個花壇，將樓外都粉刷壹遍，再安個天線，最好讓每個宿舍房間都能收到電視信號。
　　兩個人就在不大的院子裏來回地走著，壹開始徐蒼還會偶爾提上壹兩句，到後面全都是秦心在嘰嘰喳喳地講著了，好像說到明天天亮都是可能的。
　　不知道說了多久，夜色降臨下來，在院內昏黃的燈光下，秦心的眼裏還在閃爍著比太陽還要光亮的神采：“以後等到基地建好了，我還要在市裏買下壹處小區，總不能讓員工就住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妳說是吧，徐蒼？”
　　說到興起處，秦心轉頭看向徐蒼，那亮閃閃的眸子裏好像藏著最為歡脫的精靈，充滿了對未來最美好的希冀。她就這麽看著徐蒼，似乎急不可耐地要向徐蒼分享著自己的喜悅。
　　沒錯，光是想壹想那自己腦海中的未來圖景，秦心就不可抑制地感覺到幸福和滿足。
　　望著秦心的笑臉，徐蒼的思緒就似那群蝶亂舞般飛揚出去。便是在那後世之中，徐蒼跟秦心相濡以沫，每當在工作上遇到什麽煩心事，徐蒼就會拉著秦心喋喋不休地講著。這個時候，秦心只會耐心地在旁邊聽著。
　　如今時光調轉，徐蒼卻是成為了那個傾聽者，心中百般滋味湧上心頭。他曾經不止壹次地想過，如果自己不是重生了，而是穿越到了壹個平行世界，那自己在曾經的世界裏已經死了，秦心豈不是要孤獨的生活下去？
　　每每想及此處，每每念及這個可能性，徐蒼只感覺心如刀割。他情願只有壹個世界，而那個世界因為自己的重生而再來了壹次。可要是自己丟下了秦心，獨自穿越過來，他如何忍心將秦心留在那裏？
　　只見徐蒼擡起右手，輕輕地撫摸著秦心的側臉，瞳孔之中倒映著秦心茫然而緊張的面龐。她沒有躲開，就這麽任由徐蒼撫摸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徐蒼感覺到自己掌心傳過來的炙熱的溫度，再是回過神來，秦心的臉兒已經是那熟透的果實，好似任君采擷，分外誘人。
　　徐蒼趕緊縮回自己的右手，心臟小鹿似的亂撞，自己思緒飛散下竟然做了唐突之事，趕緊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那個……就是調機明天過來吧？”
　　“額，嗯，明天上午莫尚雲教員會調機飛過來，後天是首航。”秦心收斂心神，只是看上去神態還是略有些局促的。
　　徐蒼嗯了壹聲，莫尚雲教員要過來他是知道的。莫教員以前在軍航時就在洱海機場這邊訓練過，對這個機場很熟，算是帶隊的最佳人選了。
　　“嗯，挺好。”這個時候，在如此奇怪的氛圍下，徐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便是指了指那三層小樓：“帶我去行政樓看看唄。”
　　“啊？哦！”秦心明顯心不在焉，反應了壹下才是趕緊往前走：“妳跟我來。”
　　兩人穿過院中的土質路面來到壹樓中間的房間，這裏面是有燈光的，而且還沒有進來就能聽見裏面有人在其中工作的動靜。
　　跨步而入，徐蒼當先看到壹男壹女正在裏面。此刻，房間裏已經擺好了各種辦公桌和文件櫃，這是前些時日秦心就已經置辦好的。
　　其中壹個很年輕，充滿活力朝氣的女孩子壹瞧見秦心進來，便是放下了手頭的工作，笑著迎過來：“秦總。”
　　秦心給徐蒼介紹起來：“這位是趙寧，原來集團的實習生，踏實肯幹，我就要過來了，以後就是咱們這裏的員工了。”
　　同時，秦心也給趙寧介紹了壹下：“這位是徐蒼，以後咱們的飛行員。”
　　趙寧看起來瘦瘦的，可總是噙著笑臉，眼睛始終彎成了月牙兒，壹聽秦心的介紹，趕忙喊道：“徐哥好！”
　　“別別別，別這麽叫我。”徐蒼趕緊擺手：“我比妳大不了幾歲，妳這把我叫老了。”
　　說著，徐蒼的目光放到了房間角落處似乎在盤弄線路的那個年輕男子，不由好奇：“那位也是咱們的員工嗎？”
　　這次秦心還沒有說話，趙寧卻是搶先道：“他是我哥，趙飛！計算機系畢業的，以後主要負責電腦網絡的事情。徐哥，妳別看他人木木訥訥的，可幹活很出力的，腦子也活泛，還很能吃苦呢。”
　　雖說秦心介紹徐蒼僅僅是個飛行員，但是此前徐蒼跟秦心在院內散步許久的畫面是被趙寧看在眼裏的，而且她看得出來，徐蒼跟秦心在壹塊兒，其實是徐蒼在做主的。
　　她這個哥哥天生就是個木頭腦袋，好不容易上了大學，這些年也沒有找到什麽好工作。好不容易秦心願意雇傭他，趙寧可不想因為趙飛為人處世上的短板而招致徐蒼的反感，最後被辭退了。
　　然而，徐蒼並不是很在意這些。只是有些好奇趙飛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可壹時對不上人來。
　　或許是發覺自己哥哥還在悶頭做事，完全覺察不到老板來了，趙寧有些氣。如此怠慢老板，當真是情商低下，生怕自己哥哥給老板心裏留下不好的印象，趕忙朝著角落喊了壹聲：“哥，妳別忙了，秦總過來了。”
　　這個時候，窩在角落的趙飛才是後知後覺，擡了擡頭，往徐蒼這邊看了眼，這才是放下手上的工具小跑過來。
　　等到趙飛來到近前，徐蒼頓時壹怔，只見這趙飛戴著眼睛，身材瘦削，看起來壹股子書卷氣。這第壹眼若是常人見了，並非覺著有什麽特別的。可徐蒼卻整個人猶如被雷擊中了似的，他立刻想起來為什麽趙飛覺得耳熟了。
　　這個趙飛不就是未來國民通訊軟件“飛TALK”的創始人趙飛嗎？
　　在後世，徐蒼是見過趙飛真人的。雖然此刻的趙飛還多有象牙塔裏的氣息，可面相上跟徐蒼印象裏的趙飛非常相似，而且名字還對得上，這下絕對是沒跑了。
　　秦心心細，瞧見徐蒼的表情，不免問道：“徐蒼，怎麽了？”
　　徐蒼強行按壓內心的躁動，眼前這位可是未來國內互聯網龍頭企業的掌舵人啊。沒想到，這時候竟然在給自己打工，人生著實是魔幻了些。
　　徐蒼沒有回答秦心，而是朝著趙飛伸出手：“趙飛兄弟，之前在做什麽啊？”
　　徐蒼這個動作讓旁邊的秦心壹怔，她著實想不到徐蒼這麽客氣。別看徐蒼這人似乎很好相處，但是其實心底裏傲氣得很。如此鄭重的見面禮，秦心還是頭壹次見。
　　趙飛沒想到徐蒼要跟他握手，看了看自己滿是汙漬的手，他不好意思地縮回去了：“我這手有點兒臟。之前我就是在……自主創業。”
　　“什麽自主創業啊。”提起這個，趙寧又是壹肚子：“妳分明是在家裏搗鼓什麽軟件，幾年了，壹分錢都沒有賺著。”
　　被自己的親妹妹吐槽，趙飛也感覺臉上無光。不過，雖說趙寧經常吐槽他，可對他是真的好。這些年，他就顧著做軟件，生活開銷大部分是趙寧接濟的，所以即便趙寧有些話不好聽，趙飛也都不會反駁的。
　　秦心倒是沒覺得有什麽特別的，而徐蒼卻是眼睛裏爆射出精光，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以壹個盡可能平緩的語氣問道：“哦，自己開放軟件？方便透露壹下是什麽軟件嗎？”
　　“嗯？”在徐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秦心在第壹時間就聽出了徐蒼語氣上的異樣。即便徐蒼極力掩飾了，可話語中那股子近乎顫抖的激動被秦心敏銳地覺察到了。
　　而趙寧跟趙飛與徐蒼不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趙飛只覺徐蒼單純是好奇，沒有多想：“就是自己隨便弄弄的小玩意兒，不值壹提。”
　　徐蒼哈哈笑道：“說說嘛，我對網絡技術還是很有興趣的。”
　　“我哥他是在弄壹個什麽聊天軟件，叫什麽飛來著？”趙寧就沒那麽多心思了，便是打算跟徐蒼說了。可是壹時就是想不起來。
　　趙飛無奈地提了個醒：“飛TALK！那個準確來說是叫即時通信軟件。”
　　“對對對，就是飛TALK。”趙寧拍了拍趙飛的肩膀：“徐哥，妳說壹個聊天軟件能賺什麽錢。我們家供他上了大學，結果畢業後整天搗鼓這個，壹分錢都沒見回報。”
　　趙飛臉色漲紅：“我相信這個軟件未來會有大市場的。”
　　“什麽市場，妳還說這個軟件是要免費的，免費的能賺什麽錢？”趙寧明顯不認同自己哥哥的想法，說著還問徐蒼的意見：“徐哥，妳說嘛，弄這個什麽軟件，還是免費的，能賺幾個錢，不就是白費精力嗎？”
　　“好了，趙寧，人都有理想嘛！”秦心勸道。
　　趙寧顯然不滿積蓄很久了：“理想也得有個限度嘛，沒有未來的理想有什麽必要？咱們普通老百姓不就是賺上幾個錢然後過活嘛。他好歹賺些錢啊，我也就沒意見了。現在光進不出，萬壹以後有什麽事，我們這點兒積蓄能幹什麽？”
　　秦心安慰起來：“我聽說現在互聯網公司還是很火的，萬壹妳哥的軟件後面流行了呢？”
　　“流行了，咱們有這個命嗎？”趙寧頹喪道，看起來這幾年她真的是有些心累了。
　　在壹邊，徐蒼看著也有些灰心喪氣的趙飛，心中無比的激蕩。他真的想要告訴趙飛和趙寧，這個理想不僅擁有未來而且是壹個兩萬億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