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願妳被溫柔所待

　　福利院不大，除了壹棟年代久遠的大樓之外，有的就是壹塊柏油路鋪成的操場了。
　　操場上人很多，幾個差不多七八歲左右的孩子朝著他們這裏看了過來。
　　“羅媽媽！”壹個小女孩跑了過來，壹把撲進了羅媽媽的懷裏。
　　“乖，妞妞，今天小姐姐小哥哥陪妳玩好不好？”羅媽媽撫摸著女孩的頭發，眼神很是溫柔。
　　“好。”她走向周弋陽之後，周弋陽才看清了孩子的樣子。
　　是個兔唇。
　　蘇音已經蹲了下去，她掏出壹根棒棒糖，遞給了小女孩：“小妹妹，喜歡草莓味還是橘子味的？”
　　“姐姐，妳的白發好漂亮啊！”小女孩激動地接過了棒棒糖。
　　周弋陽感覺有人在扯他的衣服，他回過頭，發現是壹個小男孩正用嘴咬住了他的衣服，還時不時發出嗚嗚嗚的叫聲。
　　“小黑，妳做什麽！人小哥哥是來陪妳玩的！”羅媽媽看見之後，趕緊沖上前去。
　　“沒事，”周弋陽攔下了羅媽媽，他直接把外套脫了下來：“喜歡嗎？”
　　小黑卻松開了嘴，他擡起頭，壹雙大大的眼睛裏卻沒有光彩，看起來很是呆滯。
　　“小周啊，”羅媽媽有幾分欣慰。她其實找過不少義工，可很多人來了之後，見到這裏的孩子就退卻了。像周弋陽他們這樣的，其實很少。“這些孩子多多少少，和普通孩子不同，今天麻煩妳們了。”
　　“沒事，”周弋陽慢慢地蹲下身子，他生怕小黑被他嚇跑了：“天使就算折了翼，也是天使。”
　　林萱兒看到這些孩子的瞬間，她有片刻的恍惚。
　　這裏有的孩子臉上有缺陷，乍壹眼看過去有些醜陋。
　　有的孩子智力不行，呆呆地望著她，鼻涕都掉到嘴裏了。
　　也有的孩子天生殘疾，他們躲在暗處，甚至都不願意靠近操場。
　　原本想著壹來就教大家唱歌跳舞的她，卻退縮了。她看到蘇音那毫不在意的動作後，就更加羞愧了。
　　直到壹只小小的手，抓住了她。
　　“小姐姐，妳好漂亮啊！”那是壹個面黃肌瘦的小男孩，他的四肢像是萎縮了壹般，細的嚇人。他長得並不好看，可那雙眼睛卻泛著光。
　　“小弟弟妳也很帥哦！”林萱兒轉過頭，不願意讓小男孩兒看到她眼角的淚水。
　　她來這裏，是給他們帶來快樂的。
　　“姐姐教妳唱歌好不好？”
　　唐玥掏出了自己的玩具，漸漸的就有膽大的孩子靠了過來。
　　“想要嗎，想要就過來。”唐玥坐在地上，笑容還是那麽甜。
　　她來之前就知道了這家福利院的情況，所以她看到這兒的孩子之後並不驚訝。
　　每壹個孩子都值得被呵護。
　　汪星蕊和唐玥壹起發著玩具，她和林萱兒壹樣，第壹反應是害怕，隨後又是深深的愧疚。
　　她愧疚的是，明明還有那麽多人過得不好，她卻經常自怨自艾，認為上天不公。
　　這些孩子雖然可憐，可他們當中也有不少人向往光明。他們樂觀，開朗，面對異樣的目光也能坦然接受。
　　就像那個和蘇音壹起玩耍的小姑娘，她明明看到了林萱兒和汪星蕊的表情，卻並不覺得丟人。
　　這種強大，讓汪星蕊羞愧。
　　“孩子們，”林萱兒拍了拍手，她已經找回了狀態：“姐姐們教妳們唱歌好不好？”
　　“好！”
　　孩子們整齊劃壹地回答。孩子的感覺很敏銳，他們察覺出對方的善意之後，也放開了很多。
　　羅媽媽在壹邊看著，悄悄地擦去眼角的淚水。
　　“妳不過去嗎？”周弋陽還是坐在小黑身邊。
　　他是壹個很會觀察的人，小黑似乎和福利院其他的孩子都玩不到壹起。
　　他很敏感。
　　當周弋陽試圖靠近他時，小黑已經提前挪開了位置。
　　另壹邊女團都開始唱起了兒歌，他卻壹點反正都沒有。看似盯著周弋陽，卻仿佛在自己的世界裏。
　　“這孩子，自閉癥，攻擊性很強。”羅媽媽走了過來：“他能心平氣和跟妳坐壹起，已經了不起了。他剛來這裏的第壹天，我手臂都被他咬出血了。”
　　“您就這樣讓他咬？”周弋陽發現小黑根本沒聽他們說話，他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對啊，”羅媽媽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要是退縮了，那我在他眼裏，就和拋棄他的父母壹樣了吧！這兒的孩子啊，都敏感得很。他們害怕再受傷。”
　　這個再字，讓周弋陽心裏很不是滋味。“羅院長，妳真是壹個偉大的人。”
　　“我就是個普通人，”羅院長說得坦蕩：“我早年喪偶，又沒生育能力，他們啊，就是我的孩子呀！哎，小黑！”
　　剎那間，小黑已經壹口咬住了周弋陽的手腕。
　　“羅院長，我沒事。”周弋陽溫柔地說：“他咬的不疼，我皮厚。羅院長，妳這兒有口琴嗎？”
　　“有的，是之前別人捐的，我給妳找來。”
　　身後，四個女生哼著幼稚的歌曲，蹦蹦跳跳。算不上漂亮的孩子們卻看得手舞足蹈。
　　陽光照在女孩子們的臉上，讓她們發自內心的笑容都染上了光。
　　“小黑，那些傷害妳的人已經不在了，妳再加油壹點，再往前壹步，就能看到光了。”
　　羅媽媽回來的時候帶上了口琴。
　　這是周弋陽除了其他之外，唯壹會的樂器了。
　　小黑已經放開了周弋陽的手，上面深深的牙印仿佛是他的認同。
　　至少他現在願意靠在周弋陽身邊了。
　　起風了，微風帶起了樹葉，也讓悠揚的口琴聲在操場回蕩。
　　跳舞的女團都停下了她們的動作，她們和那些孩子壹樣，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樹蔭下，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被剪成了斑駁的光影，落在周弋陽的肩頭。
　　他閉著眼，吹著口琴，微風吹走了他發梢上的汗珠。
　　小黑安靜了下來，他像是貓咪壹樣，靠著周弋陽睡著了。
　　四個女生從沒見過這樣的周弋陽，她們甚至無法相信，這是那個天天在她們面前耍寶的周弋陽。
　　遠處，壹個頂著爆炸頭的女生沖了過來：“羅媽媽，小黑呢！”
　　“噓。”孩子們同時發聲，誰都不願意打擾周弋陽的演奏。
　　胡蝶走近之後，楞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