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雲鹹何府

　　“噠噠噠。”
　　壹名情報官敲響總府辦公室的門扉，格洪量朗聲答道：“請進。”
　　情報官推開辦公室，在門口立正敬禮，肅聲說道：“總督先生，據前線最新報告，消防署副署長，九龍區負責人於八分鐘前，在大埔道山路遭遇暴徒襲擊。”
　　“汽車爆炸著火，六名消防署警員受傷，副署長當場殉職！”
　　格洪量忽然陷入沈默。
　　消防署長、駐軍代表、政務局長等高層，皆默不作聲，目光中充斥著同情。
　　“願羅德與上帝永遠同在。”
　　格洪量用手在額頭、胸膛、肩膀各點壹下，閉目為犧牲的下屬祈禱。
　　在場各位長官旋即整齊的跟上：“願羅德與上帝永遠同在。”
　　“歌文sir。”
　　格洪量祈禱過後喊出消防署長的名字，出聲道：“請消防署降半旗為羅德祈禱，聯邦與港府不會忘記他做出的貢獻，事後，將為他專門舉行最高規格的喪禮。”
　　“Thank you，sir！”歌文穿著制服，鞠躬道謝。
　　有總督的壹句承諾，便註定羅德副署長不會白死，但以羅德的資歷、能力、將來是能走上更高位置的，死在副署長的職位上，確實是壹種遺憾。
　　總督則嘆道：“看來三合會並未放棄暴亂計劃，消防署與駐軍應繼續進行鎮壓，不過抓捕三合會頭目的計劃先暫停，避免因抓捕行動造成更大的動亂。”
　　“yes，sir！”
　　“yes，sir！”
　　駐軍代表、消防署長齊齊敬禮，大聲領命。
　　在壹次大規模、有組織的動亂當中，抓捕組織領導的斬首行動，往往是十分弄險的行為。應當按照步驟先驅散暴徒，鎮壓局面，再進行抓捕審批。
　　得在掌握局勢之後，方可進行下壹步的清算……若沒有掌握局勢的力量，便直接抓捕罪首，大概率會促使局勢進壹步惡化。
　　組織是會不斷推出領導者的，並非打擊其首腦，便會讓組織癱瘓。
　　這既是組織較個體的優異之處。
　　當然，若把斬首行動指定為鎮壓局勢的壹部分，那麽就有合理理由采取行動，可三合會組織在有警隊做支撐的情況下，抓捕三合會首腦根本於局勢無用。
　　總督的決策是正確的。
　　但通過這壹決定……
　　消防署歌文、駐軍代表、政務局長等人卻明顯看出港督已經無力加碼，產生有談判解決的意圖……因為，本次事件最幕後的力量，根本沒有可擊垮的方式。
　　第二日。
　　上午九時，總督再度簽署戒嚴令，延續上壹天的宵禁，港島進入四十八小時動亂期。上午十壹時，兩千多名三合會成員在九龍區紅磡黃埔船塢門前集團，矛頭直指洋行，宣告著事件再壹次升級。
　　東九龍駐地被迫派出第二步兵營，共六百余士兵緊急抵達現場。全港調動的駐軍數量已經達到四個營，突破歷史上限，深度加劇港九緊張局勢。總督召開記者發布會，強烈譴責臺島方面，並且公布了臺島歷年來給予港島社團的雙十活動經費賬目，東亞局勢都莫名的給添上壹縷硝煙。
　　臺島方面卻十分無辜，表示雙十慶祝只是華人同胞的自發活動，並且嚴厲表示暴亂事件與臺島無關，聲稱每壹個民族、國家的人民都有權在世界任何壹個慶祝自己的節日。
　　這是自由精神的表現！
　　壹時間港島事件成為局面熱點，多地發布聲明，盡量避免前往港島……
　　下午二時。
　　集會市民沖入官塘道三間工廠，下午三時，新界大坑東、牛頭角、何文田三個徒置區事務處再次遭遇毀壞，下午五時，兩百名市民沖進港島中環郵局，將郵局屋頂插上藍旗。
　　下午六時，九龍城、土瓜灣、荃灣等地騷亂再起、灣仔、金鐘、皇後大道出現零星惡徒，場面沒有因為鬼佬出動駐軍而停止，反而變得越加動蕩，野火越燒越旺。
　　晚上七時，總督格洪亮收到殖民部大臣電話，雙方通話長達半個多小時，殖民大臣已經勒令港島在三天之內收拾局面，否則，動蕩有可能持續擴張到南洋、東南亞多地。
　　因為，南洋地區已經出現本地華人自發對雙十行動的支持遊行，且當臺的南洋華人政客，不約而同在電視上進行表態，大力支持港島出現的民族活動。
　　晚上九時，寶新紗廠、會德紗廠、東鑫紗廠、寶星二廠及南海紗廠壹系列英資制紗廠宣告攻破，全部飄蕩起藍色旗幟，邵氏多家戲院還被暴徒縱火、同時，邵氏片場遭遇三合會成員劫掠，多部電影停止拍攝，光是損壞的器材、道具就價值超過二十萬港幣。
　　中環。
　　雲鹹街。
　　何定賢穿著真絲的白色睡袍，手中夾著壹支雪茄，坐在二樓陽臺的觀景臺處，笑著同對面的蔣天生講道：“阿生，有錢不壹定要在東南亞置業，多在港島買幾棟別墅。”
　　“將來也有得賺。”
　　蔣天生身穿西裝，雙膝並攏，手肘撐著玻璃桌，表情含蓄的笑道：“多謝大老板指教，房子肯定是多多益善。”
　　“對嘛。”
　　何定賢吹出口雪茄，得意的道：“過兩天風頭過去，去霍賢堂置業挑壹間房，公司會給妳買單。”
　　“謝謝老板。”
　　蔣天生表情謙遜，欣然笑納。
　　“這兩天兄弟們受傷不少，底下有沒有怨言？”何定賢語氣輕松，好似隨口壹問，但眼神都閃爍精芒，直勾勾盯著蔣天生。蔣天生連忙道：“養兵千日，用兵壹時，兄弟們都知道壹榮俱榮，壹損俱損的道理。”
　　“大家都心甘情願的拼命。”
　　“嗯。”
　　何定賢滿意的點點頭，右手捏著雪茄，出聲道：“公司會負責湯藥費和安家費，至於其它的開支，社團自己搞定。”
　　義群平時沒少撈錢，該花錢的時候，也得承擔壹部分。
　　蔣天生頷首道：“是。”
　　“何生。”
　　何定賢瞇起眼睛，指腹輕摩著茄尾，躺在壹張真皮躺椅上，翹起二郎腿享受著晚風，欣賞樓下的泳池和花園美景。這座歐式風格的洋房自訂婚時便開工，建造加裝修總共花了近四年時間，年中才剛剛搬起來，不到三個月。
　　光是保姆房就有三間，可以睡五個人，另外還有司機房、管家房各壹間，以及壹間六十多坪的監控中心，可以監視到房間內的全部公共區域。監控中心最多可以坐七個人值班，加上最先進的安保系統，及社團派來的槍手保安。
　　平時維持著六個固定保鏢的名額，緊張時期可以加到十六人。
　　地下還有壹間紅酒室、壹間雪茄吧、以及壹個收藏室……都有獨立的通風、溫度、殺菌系統，唯獨車庫是設在地面上，有壹個草坪車場和壹個室內車庫。
　　走廊、轉角、墻壁等許多地方，掛著名畫、古董、栽培著珍惜植物。
　　光是軟裝就花了兩百多萬港幣，還不包括白嫖的收藏品。這個價格可以在淺水灣再買壹棟別墅，或者到深城去拍壹塊地，當然，雲鹹街的地段已經核心中的核心，地塊更是千金難求，身份之象征。
　　目前，這座“雲鹹何府”已經是港島前十大豪宅之壹，建成以來屢屢在報紙雜誌上路面，可市民除了上班路過時，可以隔著電動鐵門，望壹望花園的壹角之外，連跨上臺階，看壹看兩尊鎮宅石獅的心都不會有。
　　沒辦法，人窮誌短，金錢可以劃分世界，所以，人人都想要出人頭地，當大佬，做大官！
　　何定賢提前幾十年過上了後世的現代生活，只能說，有錢人的享受都壹樣，俗套。
　　太俗套。
　　“賢哥。”
　　這時豬油仔踩著木梯，扶著欄桿，繞到觀景臺處，面露喜色的說道：“伊輔sir剛剛打電話想要見妳，同行的還有政務局副長，看來鬼佬撐不住打算認輸了。”
　　何定賢卻楞了壹下，不悅的道：“誰讓他們來的！”
　　“啊？”
　　豬油仔有些意外，答道：“他們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在路上，我只是開通知壹聲。”
　　“壹個招呼都不打，說要見我就要見我？”何定賢卻冷笑壹聲，不屑的道：“我已經在休假了，不想管警隊的事，有什麽事明天早講。”
　　他將雪茄放在煙灰缸上，起身離開觀景臺，拉開次臥的玻璃門，大步走進房間裏。豬油仔望了蔣天生壹眼，兩人都不敢追進房間中，特別是豬油仔連鞋都沒脫，更不敢犯大嫂的忌諱。
　　“賢哥。”
　　“我怎麽同伊輔sir講？”
　　豬油仔有些焦急的問道。
　　何定賢舉起手，很不耐煩的道：“就說我生病了，已經睡著，誰都不見，就算是港督也明天再來。”
　　“收到。”
　　豬油仔憋著口，用力吸腹，但敬禮時還是挺出壹個大肚子。
　　蔣天生則是若有所思，知道談判即將開始，最好能讓社團再加壹加碼，免得陷入到被動之中。而且要格外小心鬼佬有沒有耍陰招，不能在政治上輸掉軍事上打出的優勢。
　　更不能在差臨門壹腳的時候犯錯。
　　五分鐘後。
　　五輛黑色轎車停在何府門口，伊輔、政務副局長在壹眾保鏢的保護中下車，上前摁下門鈴，卻是壹個穿著白衫，滿臉笑容的肥佬隔著門與他們講話。
　　“唔好意思啊。”
　　“伊輔sir。”